记者节怀想我国最早的摄影记者及摄影者(下)*陆炳文
最可见吴稚晖因照相引起情绪起伏的记录,莫过于1906年8月中旬日记:15日“上午,游灯塔,照相”;16日“朝,在花园照相。”但17日的日记中却出现了“收拾照相具,誓不再照”的话,日记中没有注明因由。接下来的几天里,吴稚晖又为照相忙得不亦乐乎,丝毫看不出上句话的来头。
吴稚晖接触照相,始于1904年3月,那时住在爱丁堡,一边学英文,常到教堂听道,并去伦敦工业专门学校学习写真铜版。日记显示,照相所需购置器材、及材料费用,全由来照相的人随意支付,多少不等,方式不一。料想,寄居英伦的许多时候,吴稚晖生计难以为继,如果没有友人资助,绝不可能沉迷照相,此一好费钱的爱好。1906年12月23日曾记道,“子鸿来,馈两磅,却之,示以‘俺是乞子’。”4天后的深夜,计划去巴黎旅行,吴稚晖资费无着,不得不冒雪访友:“夜至揆伯所。大雪。借揆两镑。”可以说,没有朋友资助,吴稚晖是断然玩不起摄影的。
仅以1906年2至4这三个月为例,从日记片段摘录中,便可看到吴稚晖对摄影的痴情程度: 2月23日、24日,看照相书,知显影。 3月5日,缝暗房未成,颇迟睡。 3月6日,夜,做暗房成。 3月20日,照相器等十四先十一便士。 3月21日,照相始。下午洗出四反影片。照相器五先十一便士,洋铁桶等三先。 3月24日,朝照唐小女二影。 3月25日,晒好唐小女片三。照小唐片一。 4月3日,得颜色照相书,及印书术报。4月4日,审所买镜箱可做之尺寸,甚疲。
下午,印自照,同照片,二成未佳。4月28日,印会馆人物。下午,送照及中外报与文亚。夜,得伊孙逸仙照等。下午,梅侣取小镜箱往照其同学,未佳。下午,照唐婆,并自照其母甚佳。印纸一先,片一先,药水七便士,小照架十便士。4月30日,借千里镜。下午,照孙文等,照毕,梅侣引同学来照。孙照等皆露光。照我床上。照相物等九先三便士。
吴稚晖暗房建成后,即向同好开放,一起钻研摄影,孙鸿哲(字揆伯,上海粥会成员孙揆均之兄)便是常客。日记中就记下 “与揆伯聚谈照相及工艺等”,仅1906年10月下旬,便可多处见到孙鸿哲同样痴迷照相的身影:26日“与揆伯来买放大器”;27日“揆来修放大器。夜设暗房”;28日“日间揆来放大,并翻照”;29日“揆伯自来放大仍无效”;30日“下午揆伯来放大”等。曹亚伯也成为吴稚晖记录中常见的拍摄对象,1906年10月29日,吴稚晖就“寄一打半照片与亚伯”。
百年前,要革掉东方大清帝国命的举人吴稚晖,在西方广泛吸纳、涉猎照相知识的情形,在日记中也多有记述。1906年10月9日,他在伦敦“看帝国照相会”。1907年1月17日,又在巴黎“看去年所看博物院照相部”,这一次的观感是“愤闷已极”,原因是“室小,物不完”;25日,“夜,在花园,谈花园,谈公教育。争甚力。拟先作照相书。睡甚迟。甚热。” 对摄影与粥会文史工作者来说,吴稚晖有关摄影的发端与投入,大概追溯到这里应该可以告一段落了。(全文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