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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海传衍到重庆的稀饭晚会 * 蔡文婷

更新时间:2011-07-04 来源: 发布:蔡文婷 浏览:

抗战末期,上海沦陷,粥会元老吴稚晖跟着国民政府移居重庆,悬念着沦陷区内的老友丁福保等人,吴稚晖于是重新恢复白粥之会,也就是四川人口中的「稀饭晚会」。最近才谢世的外交界耆宿顾毓琇,就常去陪都吃稀饭。

吴稚晖是国父孙中山先生的老友,中华民国的开国元勋,总是备着满腔的热情和热粥以待来人。大家在动乱中,除了不改过去魏晋清谈之风,一方面也有简约食粥,想念沦陷区同胞的意味在。

吴稚晖其人,向来布衣粗食,斗室容身。他一辈子不喜欢穿西服,总是一袭长袍,即使参加国家庆典也就是外罩黑马褂为大礼服。所住过的宅第,不论大江南北,同样是简陋无比,在重庆的「蜗庐」两侧就是公车站和臭水沟。外出时候,总是安步当车,拒绝乘坐人力车。有一回有人送了他一辆人力车,他却叫蒋经国将拉杆锯断,抬进家中当作摇椅用。「一个人有两条腿,自己可走,何必要别人拉?你坐在车上被人拉着走,岂不成了四条腿?」吴稚晖的话语处处机锋。

吴稚晖病危时,结算财产帐务,发现总数挂零时,竟然破涕为笑,在账册上写下「恰当」二字,同时在遗嘱中书明:「生未带来,死仍支配,可耻!」这样豁达乐天的胸襟,成为粥会后辈的典范。「吴稚老可以说是粥会的不朽精神,只要每逢吴稚老逢五或十的冥诞,粥会都要举行盛大的庆祝活动,」陆炳文表示。

吴稚晖最爱吃粥,早晚两餐都要食糜。很久以前,他就替没有任何宗旨和规则的粥会定下一个旨趣:「闲话家常,笑谈古今」,这八个字成为粥友们始终追求的格言。「所谓的闲话家常,指的是不谈『官场事』;笑谈古今,则是当论『国家事』,不过大多时候,文学艺术还是大家分享讨论的共同话题,」陆炳文解释。

大陆易手后,部分粥友陆续来台,一开始生活尚且无着,无暇顾及粥会的雅聚,一直到民国四十七年冬天,吴稚晖逝世五周年之后,有一天吴稚晖的衣钵弟子狄膺在铁路招待所下楼时,忽然转头对同行的晚辈沈映冬说:「先生对粥会有期待,现在是我们设法促其实现的时候了。」沈映冬二话不说,离去后马上就办,很快选在冬至时节,在台北恢复起粥会的文人雅聚,让楼梯响后,立刻看见来人,因而粥友们常常以「楼梯响粥会」来戏称台北粥会的成立,这也是对当时出力最多的沈老一种间接的赞美。

当时被视为晚辈的沈映冬,今天都成了八十六岁的沈老,也是中华粥会的中心人物。回顾四十多年前复会的过程,沈老笑着说,在集会结社顾忌尚多的年代,当时请柬上书明的约集理由是「为筹议碧庐观光服务进行事宜,粥点候教。」而所谓的碧庐,其实是一间在新店碧潭桥畔的简陋竹屋,风景视野绝佳,当时的粥友们就着大水桶打粥吃,有时就在廊外排开闲聊,谈笑中并留下许多诗文。「山堂啜粥野风熏,楔集寻幽大雅群。此日明潭曾艳色,碧波如镜照红裙。」粥友诗人陈迈子的诗作足以遥想当年的风光。

八十年来,这里冠盖云集,大师鱼贯,每个人都通晓或专精书画金石。「粥友们来聚会,总是随身带着私章、闲章,耳酣粥饱之际,经常就会即席挥毫一番,」陆炳文表示。(来源:《光华杂志》200210月号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