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走进余光中诗里,亲近大师的人生(下)* 陆炳文

更新时间:2012-04-29 来源: 发布:陆炳文 浏览:

6、《西子湾的黄昏》(此诗18行,不分段,1991/09/28作)

几只货柜船出港去追赶落日/在快要追上的一刻/──甲板起火了/却让那大火球水遁而去/着魔似的船只一分神,一艘/接一艘都出了水平界外/只剩下半截晚霞斜曳着黄昏/直到昏多于黄,泄漏出星光/敻辽的冷辉壁照天穹/似乎在探索落日的下落/而无论星光怎样地猜疑/或是涛声怎样地惋惜/落日是喊不回魂的了/这原是一切故事的结局,海说/朝西的窗子似乎都同意/只有不甘放弃的白堤/仍擎着一盏小灯,终夜/向远方伸出长臂

 

【读后感】人海茫茫,知音人可遇不可求;港湾处处,避风港口却也难求;宦海有浮沉,情海有起伏,人生也海海,一切只好随缘。余光中著译林林总总,排列案头犹如风光无限,满亭星月。读者入诗入画,透视其生活和创作,亦堪称满天彩霞。

 

7、《母与子》(此诗26行,不分段,1991/12/25作)

小时候,在多风的甲板上/母亲指着东方对我说/风浪的那头就是台湾/太阳,而不是太阳旗,每天/就从美丽的岛上升起/那时我才十岁,抗战的孩子/太阳旗阴影下的小难民/而今是我在岛上,半世纪后/在风浪的这头回过头去/在一座红砖的楼上,朝西/每个黄昏目送着落日/用霞火烧艶了我的童年/厦门和鼓浪屿,德化和永春/就在那一片晚云的下面吗?/楼下这海峡一蓝无尽/是用美丽的岛屿命名/却连接两片更广的水域/浩荡汇入南海与东海/就以大陆的大名为名/──南中国海和东中国海/这岛屿,原是依恋的婴孩/浸在母体包容的洋水/怎忍用一把无情的蓝刀/切断母体输血的脐带/切断从前风浪过海峡/和母亲一起东望的童年。

 

后记:1938年,抗战次年,母亲带我从上海乘船南下,过台湾海峡,经香港、安南、云南、贵州,去四川会合父亲。东海与南海在国际上,叫做东中国海与南中国海,正好合抱住台湾。台湾/浸在中国海里,正如胎儿浸在母体的羊水里。洋水,既是海水,亦谐羊水。

 

【读后感】教授特别在意,曾对我说「后记不可删去,否则听众不懂」。并读之后就很容易懂得,台湾与大陆的一体关系,用什么比喻都不如《母与子》来的确切,其地緣关系来的切合实际,姑不论其间还存在有史緣意义。笔者有缘,1949年从福建渡海过台湾,也随母亲来会合父亲,一幌60年后才能回乡,颇能体会写此诗者的心境和意境。

 

8、《登长城──慕田峪段》(此诗分二段,各为28行及12行,1992/09/26作)

东尽沧海,西走天涯/迢迢两千多公里的边愁阿难道/就凭这无情的花岗石砖/长方形的乡心沉沉甸甸/一块又一块接了又迭/这么斜而又陡地砌起来么?/砌城的手阿,多茧的,早已放手/守城的眼呢,少寐的,也已瞑目/不知道当年戌卒的朝朝,暮暮/是逆风北眺狼烟的边警?/是回首南顾梦里的闺情?/只知道再长的城墙,再厚的砖/挡得住胡马挡不住流年/不再是边关远寨了,不再/是盔甲对抗弩箭的战争/纵雉堞严整,那许多前朝旧代/两千年的患得患失,统统/从垛口的缺口无奈地流去/只留下了你,烽火寂寂,戌楼空空/仍蟠在万山的脊上,一条/飞不走游不去的古龙/一面其长无比的巨碑,见证/我祖先的忧患与辛苦,多少血泪/纪念那许多守将与边卒/倚也倚不断千里的栏杆/磨也磨不穿顽固的狱壁/只留下这一条拉链的奇迹/从战国的那头锁到现今

 

「买一件纪念品吧,」那小贩/蹲在墙角招呼着游客/招呼白发登城的我/「不用了,」我应他以苦笑/凭历劫不磨的石砖起誓/我不是匆匆的游客,是归魂/正沿着高低回转的山势归来寻我的命之脉,梦之根/只为四十年,不,三千年的离恨/比屈原更远,苏武更长/这一块一块专疗的古方/只一帖变愈

 

【读后感】读竟全诗,从主题中充分凸显了诗人的乡心与“乡愁”,一种浓浓的思乡深情,尤以末句运用类比方法为最,将长城砖块比为一个个古方,只因为作者这次登临长城,地长天涯两千多公里,史长生涯三千多岁月,了却了魂牵梦萦的无法释怀直到化解,才体现出余光中以诗代言之真情至性,代表着众多游子怀乡之情切与近乡之情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