台北粥会倡复人狄膺长眠新竹 * 凌微年
狄君武为人非常随和,而对自己的身体健康也比较随便,不甚关注。1949年刚到台湾时,身体尚健,但此时门牙已脱落好几年了,却不肯去装,诙谐地自谓:无齿之徒。过了几年,狄君武的健康状况已大不如前,这在狄君武的诗文中多有提及,如“别有恹恹半支枕,孤身佳节病相缠”、“老夫丑状儿休笑,齿豁头蓬额上皴”等。到1955年,左眼因糖尿病失明。即使如此,狄君武还是相当豁达乐观,自云:“勇为活下去之首德”,“左目已不能认笔划,案头明亮,尚能写字如此页。若不能写字,则古有左丘明、孙膑、司马等贤,皆不顾官能全否,强自著书。余仅患一目失明,而吾舌及两手两足尚存,岂无改造国家社会之具。君武,君武,尚自勉旃。”狄君武从小喜临碑帖,写山水,有着十分精湛的书法造诣,可谓书法大家。晚年书以遣意,留下不少墨宝,但由于眼病,所书条幅有时状似歪歪斜斜,狄君武自己谦称“一目瞎写,行斜字拙”,论者则以为“出神入化,自然天成”,“行云流水,形神兼具”。
1961年,狄君武因脑溢血入台湾荣民医院,舌头不能动,病况甚重,经过医疗,狄君武虽然恢复了清晰的神志,但是无法恢复肢体的功能,在人生的最后二三年里只能缠绵于病榻。狄君武入住的荣民医院是台湾最好的医院,有第一流的医生,病房设备比之高级宾馆也毫不逊色。有人去看望狄君武,心想住在里面疗病的狄君武应该觉得很舒服。岂料见面后,狄君武却说要搬到台大医院去。就问:“这儿有什么不好呢?”“什么都好。”回答说:“只是孤零零一个人躺在这儿,像充军样的,没人来看我,就不好了。”当然说没人来看他,并非事实,来宾留名簿上,写满了黑压压的人名,但多半只是礼节性的探望。有时探病的客人坐了一会,狄君武就催人回去,自己则暗中流泪。这位平日酷爱热闹的老人,晚景竟是如此地凄凉寂寞!据医院的护士说雇来看护狄君武的老太婆很不好。有人立刻建议换一个。狄君武悠悠地叹了一口气说:“换来换去还不是一样,她和我非亲非故,能这样,已经很不错了。”有人去医院看望狄君武,听见护士叫:“狄膺!狄膺!”就不高兴地对护士说:“怎么可以这么不尊重‘国家大老’!”护士回答说:“他就是这么一个好人,我们给他越胡闹,他越高兴。”狄君武的病情虽然一度得到控制,但后来病情逐渐加重,且由中风并发肺炎,不能转侧,不能说话,1964年3月15日终于在台湾荣民医院去世,享年70岁。
狄君武逝世以后,由国民党中央委员会和“立法院”合办丧事。按照狄君武的遗愿,墓园选择在台湾新竹青草湖边。由龙门校友王丰谷撰写墓表,蒋介石题“风徽永挹”于石牌坊,苏松太同乡会的老友、“总统府战略顾问”钱大钧篆书题写“太仓狄君武先生纪念碑”,落款为苏松太同乡会,墓园牌楼上有于右任书挽联手迹:“才艺轶寻常,匡济当年襄大业;风流嗟顿尽,精诚一往护中兴。”太仓人陆京士不仅与狄君武有同乡之谊,而且也是立法院的同事,平时关系甚密。对于狄君武的丧事,自认为是“义不容辞”的责任,因此忙前忙后,全力以赴,做了许多具体工作。狄君武的丧事表面上风风光光,有一千多人参加。但是也掺杂着一些不愉快,据时任台湾当局“立法院”总务处长的倪抟九先生回忆,国民党中央出面具体承办丧事的杨先生在派车、准备便当等问题上都不太配合,经过一番“折衡才把事情解决”。如果狄君武泉下有知,不知该作何感想。
不过可以告慰狄君武先生的是海峡两岸都没有遗忘他、五四运动健将、国民党元老、旅欧勤工俭学代表人物、台北粥会倡复人,台湾出版了由罗家伦作序的《狄君武先生遗稿》、徐鳌润编著的《狄君武先生(膺)家谱初探》、《狄膺粥会遗集》,发表过不少悼念诗文,举行过“狄君武先生遗墨展览”和多次纪念活动。在狄君武先生家乡太仓的报刊、网站,也多有对他的正面介绍。(来源:太仓日报 2009-03-30)
[编按]狄君武先生辞世后,长眠于台湾新竹青草湖畔,而江苏太仓老家也有湖名青草,冥冥之中似有安排;今年适逢先生120岁诞辰,狄膺倡复的文人雅集台北粥会,特在今天7月29日第668次约集(自1958年例会首集起算至今),假座陆军联谊厅举行纪念粥会,会中全球粥会世界总会长陆炳文,专以《狄膺催促鸾生航海节日及粥集文会》为题,発表一篇追怀粥贤的纪念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