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吃粥九十年,文艺滋味长 * 蓝玉琦

更新时间:2014-11-06 来源: 发布:邵隆美 浏览:
列名国史的民间粥事:1924年开吃
国史馆刊行的《中华民国史事纪要》里,民国十三(1924)年一月份,记录了三件国家大事,包括中国国民党召开第一次全国代表大会,蒋中正受命筹备黄埔军校,国父在广东高师开始讲述《三民主义》。而当月元月十三日条载还记录了一件民间小事,那就是「丁福保等创粥会于上海,自此成为文化人士之雅集」。
能列名于国家史事纪要中的「粥会」,自是重要大事,此会既非粥品同业工会、也不卖粥,而是吃粥同乐会。最早之初,1922年间一群喜啜粥喝茶、气味相投的读书人,丁福保、吴稚晖、钱化佛、庄蕴宽、蒋维乔、裘葆良等,总每隔几日相约在上海一乐天茶馆,谈天说地,无所不聊。后来,因丁福保有晚粥习惯,大伙便于1924年1月13日开始约集结伴改到丁家吃粥,偶尔也带点书画古玩在会上互相交流心得,每逢星期一晚文士吃客云集,风雨无阻,一锅白粥,四碟小菜,漫谈古今,称为「星一会」,直至1930年4月19日才有「上海粥会」之名传出。
不用柬邀,不事迎送,不纳费用,随到随吃的粥会,更迭递嬗,至今已九十周年。历史博物馆8月22日至10月12日举办「粥会九十年-粥贤书画手札展」,将散存于国史馆、国民党党史馆、粥会总会馆的前贤书画、书札、摄影与册页规划展出,藉以回顾此一团体的起伏变化和吃粥的雅文化,同时纪念粥贤于右任逝世50周年、暨精神导师吴稚晖150岁诞辰。
上海吃粥吃到重庆:丁福保、吴稚晖粥贤高风
粥会创始于上海,后因日本侵华成为沦陷区,米价高昂,便以茶代粥。随着战事吃紧,吴稚晖跟随国民政府移居重庆,仍心系在上海的老友丁福保,并听闻雅集停摆,于是便和丁氏同宗族人丁锦商量,恢复白粥之会,后于1944年1月起定于每星期五晚在春森路丁家,以粥会友,经常是席开两桌,大摆龙门阵,成为川人口中的「稀饭晚会」,此时集会吃粥,谈家事国事天下事,益坚同仇敌慨之心。有一回晚会开场白,吴稚晖说:「现在吃粥吃到重庆来了,但明年一定可以回上海!」个中意味深长,却也真如预言,就在重庆粥会的第二年抗战胜利,粥会也再次回到上海开Party。
粥会创始人丁福保,何许人也?丁福保,字仲佑,号畴隐居士,生于无锡,曾担任京师大学堂及译学馆教习。后在上海行医,并创办医学书局,为著名之医学家、佛学家、翻译家、收藏家,着有《笔算数学》、《说文解字诂林》、《佛学大辞典》、《历代诗话续编》、《古钱大辞典》、《丁氏医学丛书》等,皆为各领域之重要著作,曾言:「有清粥足以果腹,有蔬果足以适口,有老友足以倾谈,余实爱此淡泊生涯。」
被粥会视为精神导师的吴稚晖,为江苏武进人,名敬恒,一名脁,稚晖是其字,以字行,为晚清举人。加入反清,并参与孙中山之革命活动,创设「注音符号」系统,推行国语;创办里昂中法大学,并发起留法勤工俭学运动。粥会没有严密的宗旨规约,吴稚晖叙述粥会旨趣:「闲话家常,笑谈古今」,此八言也成为粥友们的雅集格言。现任粥会会长陆炳文说明:「闲话家常,指的是不谈『官』事;笑谈古今,则是当论『国事』。早在1925年,他的好友李石曾一度传言要出掌北洋政府教育部,吴稚晖马上去信劝阻,力陈『官可以不做,而国事不可不问』,他的理由是,中国人太看重做官了。」吴稚晖一生简朴,不穿西装洋服,出门即使参加国家庆典活动亦是一袭长袍,偶尔外罩黑马褂;外出总安步当车,汽车难得一坐,人力车更是不坐。蒋经国曾记:北平时有人送吴稚晖一部人力车,吴稚晖收下后,教蒋经国把拉杆锯掉,这辆无法拉的人力车就成了吴家的沙发椅。吴稚晖说:「一个人有两条腿,自己可以走路,何必要别人拉?你坐在车上被人拉着走,岂不成了四条腿?」性情率真,且深具仁德之怀。
吴稚晖篆书,与谭延闿楷书、胡汉民隶书、于右任草书,合称为民国四大书家(另一称为国民党四大书家)。吴篆扬名天下,求字者络绎不绝,吴稚晖总不忍辞拒,好友见其劳苦,在1943年由张道藩、徐悲鸿具名为之订鬻书润例,期能为其节劳,结果反而更是生意兴旺。吴稚晖曾亲笔漫画小像,右手持大笔,左手拿纸卷写「吴敬恒题」,右方诗作:「申江鬻字吴敬恒,自称并非是名人;大篆小篆信手写,进帐之好胜特任。」真率写出平生不愿为官之志,画像与诗句皆幽默,令人莞尔。而,吴稚晖在病危时,结算财产帐务,发现总数挂零时,竟破涕为笑,在账册上写下「恰当」二字,同时在遗嘱中书明:「生未带来,死仍支配,可耻!」胡适曾说:「我们忘不了这一位一生从不肯草草生活的人。」令人怀念的吴稚晖,在李灵珈伽写〈吴稚晖画像〉中精神矍铄,于右任以调寄浣溪纱,刘象山词题:「不用黄金更铸人,画图写出外精神,巍然元老是天民。学综众流惊灏瀚,心持一德愈清醇,高风永远式群伦。」
台北粥会:碧潭碧庐到全球
大陆易帜,政局混乱,粥友陆续来台。1958年秋,吴稚晖逝世五周年后之一日,吴稚晖门生狄膺从西宁北路的铁路招待所二楼走下,忽向同行的沈映冬叮咛说:「吴先生对粥会有期待,现在是我们设法而促其实现的时候了。」冬至时,由时任中央图书馆馆长之蒋复璁商借场地,12月22日第一次聚会于台北南海学园献堂馆,在集会结社顾忌尚多的年代,那时约笺上书明的理由是「为筹议碧庐观光服务进行事宜,粥点候教。」
两年后,狄膺于粥席间征询有无市郊之闲置平房,可借用为固定聚会所。沈映冬心想碧潭大坪顶有一防空躲警报之理想空屋,王竹一主动募款包办一切租赁及装修费用,此空屋再榜以于右任手墨「碧庐」二字,方为粥友聚会之所,其址为新店镇大坪顶路九号(后改为七号),笺上注明「过碧潭吊桥前行一百公尺处」。粥友们在新店碧潭桥畔的竹屋「碧庐」聚会雅集,每月一集,狄膺于1959至1960年间先后为碧庐制成九副对联,如:1960年台风后所书第四联〈丸泥修粥灶,小盏覆诗阄〉,第六联〈碧色宽难修好句,潭心静亦漾微澜〉等;当时五六七八言皆已备,欲构思四言联句,却久之未得,后在1962年夏日适得于右任〈江山如画〉四字直幅,狄膺即以〈风雨同舟〉配句,但因臂疾难于执笔作书,便由李石曾作擘窠书对,成为碧庐第十联。是年秋,狄膺养病于外双溪,仍制联句以自遣,「沉吟一个字,扬眉好几天」,出语天成,成为脍炙人口的第十一联,于右任闻之以擘窠大字书出,后于恒杰堂粥集时挂出,与粥友共赏。[转次页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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