世界社发起人后组粥会远离政治 * 邵隆美
在1907年成立的世界社,当初虽非政治团体,却因响应国民革命,共尊孙中山为扶道人,成员先后加入了同盟会,此一由孙中山、宋教仁、黄兴等所创立,中国第一个民主革命政党,同志有的大造革命救国舆论,有的大力发展反清行动团体,最终共同促成辛亥革命成功,为推翻中国2000多年的封建专制做出贡献。
世界社最早发起人,多为文化教育界人士,除了吴稚晖、蔡元培、李石曾、徐悲鸿之外,还有汪精卫、
文化人这种爱国情操,与几乎同期出现的另一雅集“南社”,颇有相似之处。只是“南社”社员以诗人词长居多,又多半热衷政治活動;粥会完全自外于政争,粥友固然不乏诗词家,却以作家书画家为大宗。还有一点差别最大,在于粥会流风余韵至今绵延不尽,“南社”传承中斷竟成昨日黄花难以为继。
再说粥会的同志情怀,历百载犹不减当年,故当1913年3月20日,国民党代理理事长宋教仁不幸遇刺,于右任身膺重任在上海火车站现场应付危局,吴稚晖也立即从北京赶回沪滨协助处理善后,孙中山尤痛挽宋同志曰:「三尺剑,万言书,美雨欧风志不磨,天地有正气,豪杰自牢笼,数十年季子舌锋,效庄生索笔;五丈原,一抔土,卧龙跃马今何在,冠盖满京华,斯人独憔悴,洒几点苌弘血泪,向屈子招魂」。
抗日战争最艰难的时期,汪精卫果然明目张胆投靠日本,在沦陷区自立汪伪政府。吴稚晖最痛恨卖国求荣的汉奸,立即展开口诛笔伐,还不失幽人一默,睥称:汪精卫为“汪精怪”、
关于粥会精神导师吴稚晖从不做官,乡晚沈映冬粥贤生前偶有谈及官场旧闻。沈氏曾在粥集例会指出:除开大是大非问题才认真以外,稚老始终抱持游戏人间的态度,一辈子官衔多得数不清:「1924年1全大会当选国民党中央监察委员,1927年被任命为国民革命军总政治部主任、中央国防最高会议常务委员、国民党中央评议员、总统府资政等等。其实,这些官职绝大多数是挂个名的虚衔」。
吴稚晖尝对族侄吴余庆粥贤说:「开大会,把我这个所谓“元老”请上主席台,照相让我站在前排,很像无锡惠山泥人“大阿福”,放在橱窗里摆摆样子」。国民革命军总政治部主任该是个重要的实缺,但吴稚晖实际并未到职,只在北伐誓师大会上授旗给过总司令蒋介石。稚老终其一生仅仅领过一份薪水,中央监察委员的,也从不去办公室;监察院有紧急公文,于右任叫秘书长狄膺亲自送去,吴稚晖连看都不看,当面签署一笑置之。
早岁蒋经国要送去莫斯科中山大学前,在世界社先修班跟过吴稚晖习语文。后来师生双双入台,有人送稚老人力车,收下后叫小蒋把扶手锯掉,学生当然不敢,恩师气说:「叫你锯,你就锯」。这辆没有扶手的一部人力车,从此变成陋室里唯一的沙发,平素穿的系敝衣败絮,安之若素,外出又总是安步当车,经常罢车,食衣住行都如此简朴,在重庆粥会时代就这样。粥师著作《斗室铭》一篇,吴稚晖滑稽语之粥友:「谈笑有鸿儒,往来多白丁。可以弹对牛之琴,可以背癞痢之经。耸臀草际白,粪臭夜来腾。无丝竹之悦耳,有汽车之闹声。南堆交通(部)煤,东倾扫荡(报)盆」。因而长期以来,雅集远离喧嚣,贤友远离政治,在粥会传为美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