摄影名家五代第一人:郎静山 * 陆炳文
包含粥会名贤郎静山大师代表作在内,《五代同堂海峡两岸摄影名家精品展》,去年在北京中华世纪坛开展以来,已巡回过江西南昌等地,目前在福建漳州展出,最近的将来又要巡展到台北,笔者此刻正与策展人、泉州华光学院董事长吴其萃策划促成之,也好让郎老第二故乡的摄影爱好者,一睹中国近百年来第一代摄影名家,从郎静山、吴印咸两位起算,以至年仅20多岁的当代两岸摄影青年,联合展示之200多幅力作。
平素只会拿傻瓜相机的我,跟郎伯伯很有“摄影情缘”,且结缘甚早。1981年9月19日,全国文艺界替他过90大寿前一天,我用严家淦总统推崇语,《手不释机的人》作题目,在中副(中央日报副刊)发表祝嘏文字;10年后100岁华诞,各界在台北三军军官俱乐部摆设寿宴,我和邵隆美女史受命护持进场,又由我代表讲述《费伯城郎》同颂颐庆,并赠典故同名竹雕申贺,粥会系发起当天祝寿会的100个社团之一。
台北粥会一向有每月例会,『郎伯伯』即使晚年都很少缺席,多半是我去温州街负责接送。某年10月31日约集,远赴市郊新店某寺庙啜腊八粥,携带一帧他自己恭摄于1951年,后经亲手放大的《蒋中正戴帽五星上将戎装照》,再系以粥贤何应钦四星上将「盛德巍巍,高山仰止」颂词,张之壁间供粥友雅賞;粥毕取下带上车,回程又要送我回谢,只好推称可代为保管。事隔多载的2001年同一天,蒋公115岁纪念粥会上,我被公推为北粥第六任会长,率先以之捐赠粥友出长的中正纪念堂,相期并入蒋堂典藏陈展。
郎静山生前与我似称得上“忘年交”,因得知在世界新专(今之世新大学)摄影印刷科兼课,既为写手又是新闻界《沟通胜手》,1992年以前有好几届《中华民国国际摄影展》,新闻稿都交由我写,新闻联系交给我办,发布后总会犒赏一两张集锦作品,每次都不太好意思全拿,直到1995年4月13日辞世,大师享年105岁,我享有他的遗作也仅有5张;2002年,当华光学院内建成郎静山摄影艺术馆,我已连同两幅书作《有你粥会》、《无我茶会》,悉数移赠吴董事长珍藏,至今仍在常设展厅公开陈列。
这5张当中的《晨鸡催不起》,是郎伯伯自认最满意的一张人体摄影集锦,乃1975年旧作,原寸34.5×26公分,当初要送我还真不敢收,他连忙说,「中副上常见你的大作,就用艺术写真当主题,再写一篇图文并茂的文章给他们,刊登出来后,这张裸照就归你所有」。在尺度犹未开放年代,结果首遭退稿是必然的,改投台湾新生报副张,幸获披露,文中转述郎老作品背后的这位女主角身分,是昔日上海黄包车夫的妻子,后与之前联合报某社长成为亲戚,故事曲折动人,深得读者喜爱,《晨》照也成了我的最爱。
1988年,国民党荣誉主席吴伯雄担任台北市长,欣赏了《百岁老人、摄影大师郎静山的摄影展》,见到另一张裸女写真,还对着打趣,「原来郎大师60多年前蛮那个的」,郎伯伯大方答称,「现在还是一样」。然而,一当知道拍照后果何等凄惨,任谁都笑不出来了。1920年代初,郎老拍下国内第一幅人体模特儿照片,今天看来似乎很平常的摄影作品,画面中理应是“中国第一人”的女人体模特姓张,四天后竟被她父亲毒打一顿,打得遍体鳞伤,勇敢女模的大胆行为,付出沉重惨痛的代价,当为拍摄时所始料未及。
郎静山作品大致可分为写实摄影、纸底作品、集锦作品、人像摄影、女性裸体作品及现代摄影作品六大类。因而世上评论郎大师的全方位作品是「最现代的、同时又是最中国化的」,近一亇世纪以来,郎老也被两岸摄影界公认为中国之光。那么相对于郎静山来说,1929年出生于台南的 柯锡杰 老师,在国际间的成就则是台湾之光。而郎伯伯在台生活与工作近半世纪,提镌或栽培年轻一代摄影师无数,柯老师可算是最有缘份的一位,谅系第二代当中的佼佼者,尤其在人物摄影方面,造诣和成绩均独步全台。
去岁,《故乡─柯锡杰行旅意念展》在台北举行,开幕式讲话中,柯老师提到,梦中,摄影前辈郎静山问他「有没有我的照片?」自己心里大喊「完了」;不过,虽然未能展示郎静山的照片,柯锡杰说「我把郎静山过世前一个月拍的照片带来了」,并透露,郎静山过世当天清晨4时30分,「同时进入我和妻子樊洁兮的梦里,向我们告别」。其实, 柯 老师的那种感应,过去亦曾奇妙地发生在我的睡梦中,而且还有郎伯伯身穿道袍的影像,这或许也是“摄影情缘”造成的显影现象吧!